或许是有人故意而为。 万泉县主半晌慢慢抬起头。 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 而君要臣死,臣又怎能苟活? 天地园与皇家猎场毗邻,在进行秋猎时,就安排在天地园进行下榻。 天地园内所有一切,沾着皇家的气息,不用说那靶场三面围绕的山中有多少隐匿从中值守的卫兵,就算是查看山间,也需要上奏。 万泉县主扬言会彻查,也不过是起到一个安抚民心的作用。 谢敬贞想到了这件事会不了了之,所以才会这么生气。 她隐约猜到了是谁,但不敢妄断,在心中记下一笔,准备回去与母舅商量——谢敬贞如今住在舅舅家中。 而万泉县主的身份比谢敬贞贵重太多,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早已唯我独尊惯了,自然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。 说得直白些,这天地园,除了皇帝,谁还有胆子敢在这里闹事? 行凶之人不过有仗可依。 皇帝对谢敬贞动了杀念? 那是不是也表明,对谢家早已忌惮过了头。 若谢家遭殃,那同在北疆驻守的郡侯,她的父亲,又会受到皇帝怎样的猜忌?皇帝又会怎样寻找错处?或是主动挖坑等着他们跳下去? 或许小弟说的是对的。 韬光养晦,按兵不动,若有异动,弃帅保车。 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性命重要,若真到了得兵戎相向才能苟活的地步,万泉县主也愿意冒着被唾弃的风险,将陈年烂摊子揭开,鱼死网破。 这一支箭不光射向谢敬贞,也是射向那些肱骨之将臣的肝胆忠义的一箭。 让人觉得心寒。 但愿是她想多了。 万泉县主抬眼,望着远处,愣神不作声。 同一片天空之下的谢敬贞,在心中也念这一句,抬眼望向渐渐偏向西边的太阳。 日头渐渐暗了,点燃灯笼内置的蜡烛,一盏又一盏亮起,悬挂在长廊内。 贵女们三三两两进入兰汤阁。 李毓灵与王轶一块儿,一进入这兰汤阁,就给李毓灵一种风雅斋的错觉。 木屐穿在脚上,在春日的夜晚里尚觉冰冷,两侧木门被拉开,从内涌出一股子浓重且带有馨香的白雾,湿漉漉的雾气牢牢扒在二人的脸上,让脸上的小绒毛都变得湿漉漉的。 王轶对这兰汤阁很感兴趣,从入阁的门被拉开开始,她就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。 三月三的兰汤沐浴是习俗,但春日寒冷,今岁女眷颇多,便选在这温泉之处。 李毓灵想起从靶场出来时迎面过来的孔夏瑶跟她说的话,带着答案问问题道:“这兰汤阁为何如此烟雾缭绕?” 她这话问的有些孩子气,让王轶想起她大哥那个拉着她问东问西的儿子,不过李毓灵可比那小子聪明多了。 这厢有了对比,对李毓灵的耐心便多了些: “你可知为何要来这兰汤阁?” “三月三兰汤沐浴是习俗,多用兰草等香草熬制的汤水进行沐浴。”李毓灵道,她的衣裙下午骑马时沾染了脏污,回去后已经沐浴过一次,来这里前,她并不知还有这项,是枣冬伺候她更衣时提及的:“姑娘,游园会第二日会有兰汤沐浴的习俗。” “在晚上?” “是,若无意外,想必很快就有人来请您了。” 是故她的衣裙算单薄,外头加了一件披风以抵御夜晚的渐起的寒冷。 一走进这兰汤阁,没走几步就让她暖融融的,外头的披风解了蔻枝拿着,让她感觉很舒适。 王轶不喜欢看骑马或是射箭,她一整日都呆在看台,万泉县主也唤她去了一次。 王轶虽在京城贵女中不常出来交际,为人比较低调神秘,但她的父亲官职重要,对于像万泉县主这种长辈在边疆驻守的人来说,与礼部的外交大臣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