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第 5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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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卫云得卫封示意,  便要出价。只是主仆二人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,他请示那侍女。

    侍女笑道“每竞价至少加十两金便可。”

    于是卫云出价四十金,很快便听左面雅间传来唱价声。

    “秋水阁,  一百两金。”

    卫封微微皱眉,  这般抛金子不是他的作风,  但那珍珠他的确想买给庄妍音。他权衡两下,  吩咐卫云“加五十金。”

    侍女脆声唱价“慕音阁,一百五十金。”

    这般出价,许多人已争不起,后面也还有珍宝,便无人再敢唱价,那珍珠归在了卫封的雅阁。

    侍女奉来珍珠询问“公子可要我们匠人加工?这珍珠可以做成发簪,  也可镶在金手镯上……”

    卫封道“可有红石?”

    “有的。”

    “与细小红石镶嵌,我想做成项链。”

    侍女领会,得他赏赐,下去照办。

    接下来便是各种古玩字画的唱价,  是在坐一些高雅之士的心头好,  但卫封只想来买些奇珍饰物。

    直到台下又唱起一翡翠手镯“翡翠玉镯,别称鸳鸯镯。成对,  色娇绿,上等水头,  无絮无裂无瑕疵,乃文康皇帝定情阮女之物,  上刻御字与鸳鸯,  仅此一对,起价五百两黄金。”

    卫封眸光清敛。

    卫云倒是对这手镯没有什么执念,他觉得小姐已经有了镯子。

    但卫封出声“加三十金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  左面那间秋水阁里传出侍女唱价“秋水阁,五百三十金。”

    他便只得加到六十金。

    卫云听侍女唱价,心头肉痛“公子,小姐已经有对镯子了,咱买些别的吧?”

    卫封眼底坚定,他想要这镯子。

    卫云不懂这镯子的寓意,但他知。

    大周文康皇帝还是皇子时喜欢上民间一阮姓女子,这镯子便是他给的定情信物,两人情比金坚,从落难皇子到幽禁连理,最困难的时候是阮氏女前后变卖这对镯子为文康皇帝买药看病。只可惜后来阮氏病逝,文康皇帝登基后力排众议将阮氏立为皇后,但他驾崩后,后嗣不认,将阮皇后除名,世人皆只能称一声阮氏女。

    这对镯子几经转卖,文人雅士也以此作诗,皆言这对有情人没有善终是因为阮氏将镯子前后变卖,拆了连理之意。若是镯子成对,有情人便可成双。

    两层楼的雅间仿佛皆是冲着这对玉镯而来,纷纷出价,一时间已到八百两黄金。

    卫封加价“八百五十两。”

    侍女迎前唱价。

    卫云劝道“公子,若您想送一对翡翠玉镯给小姐,咱们可以去玉器庄子买,这般唱价总有意气作祟,不划算啊。”

    卫封知道自己并非意气,不管是上等的玉质还是这寓意,这对鸳鸯镯他都想买下来送给庄妍音。

    他紧追出价,因为价已太高,如今只有左面的秋水阁与他在竞争。那隔壁不知是何人,一直加价不放。

    直至侍女听他授意,唱价到一千两黄金,隔壁仍加“秋水阁,一千五百两黄金——”

    此下满楼哗然,卫封也想要这镯子,他沉吟片刻,派卫云去传话“你告诉左面贵人,我不愿这般加下去,若他愿意让出,我可酬谢他五百两黄金。”

    他大概是中了魔怔,脑中只有少女娇憨笑靥,甜甜喊着他哥哥。

    卫云劝不动他,心痛地出去传达,却见了左面秋水阁之人后一时愣住,也是又惊又喜。

    “公子,您可知左面是何人?”卫云推门进来,笑道,“是陈庄主啊!”

    卫封也松了口气,既是熟人,便可阐明此意,陈久为人端正,该是可以商量。

    初九来到他雅间,男子已经及冠,发间玉冠高束,凤目斜入鬓,不似他仍有少年涩意,初九更多男儿沉稳,勃发着盛年英气。

    卫封第一次见他出手如此阔绰,不禁问“陈庄主,我不曾想隔壁贵人是你,你此番出手,难道是为买给陈姑娘?”

    初九手握贝骨折扇,雅正笑起“卫公子可别称我是贵人,我也不料这边是你,这对鸳鸯镯,陈某不想让。”

    卫封已知他话中意,便道“陈庄主也是助我盐铺的贵人,我本该礼让,但这镯子我亦亲睐。”

    初九朝他彬彬拱手“那你我继续?”

    卫封亦向他回一谦正雅礼。

    初九离开了他的雅间,回了隔壁继续出价,卫封紧随,二人高低不让,最终已经唱价到二千八百两黄金。

    满座哗然,在场皆是芜州当地与附近各地的贵绅,谁都没想到会见识到这般精彩的一幕,纷纷想看左右都是何方贵人。

    卫封欲开口加价之际,初九来到他的雅间“卫公子,你这般再加下去我受不起了,我并非豪掷万金之人,这对镯子我由心喜爱,想买下来送给心爱之人,你可否谦让与我?”

    “你有心爱之人?”如此一来,卫封也的确不好夺人所好,但他也舍不得这对鸳鸯镯。

    见他没有答应,初九无奈道“权当我卖一回脸面,你将这镯子让与我,我将南面三大街的生意让与你。如此可好?”

    卫封只得起身“你既是与我直言送与心爱之人,我便不好再与你抢夺。一码归一码,此事不必牵扯到生意上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卫公子舍爱。”初九笑谢他,吩咐侍女唱价。

    台上唱了三遍二千八百金,初九如愿以偿,笑着吩咐侍从去签字放银,朝卫封拱手道谢。

    他免不得多问一句“卫公子如此唱价,我还忘了问你是买给何人?”

    卫封沉吟会儿,道“只是瞧着玉好,买给小卫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啊。”初九笑,“卫公子不必苦恼,我也认得些玉庄,那里也有上好的玉镯,你可去挑些给铃铛,羊脂玉、翡翠等皆是上品。呵呵,总归都能落到她手上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劳烦陈庄主,你且去拿那玉镯吧。”

    初九告辞离去后,剩下的唱价也都没再稀奇。

    卫封方才买下的珍珠已做成精美项链,侍女高高捧着,那珍珠被朱色宝石群镶,熠熠流光。

    虽然没有买到那鸳鸯镯,但也算是有所收获。

    卫封怀揣珍珠项链,走出雅楼,迎面拂来春夜清凉的风,恍惚理清他理智。眼前长街行人纷纷,他似是望见万马千军。如果这二千八百金用作军费,士兵该吃得很饱,也会待他更效忠追随。

    长街灯火摇曳,他在光晕里想起庄妍音的脸,她娇憨可爱,信任他依赖他,若是千金博得义妹笑,怎么算是一桩愧事呢。

    是的,她只是他义妹。

    卫封折回雅楼,卫云忙追他“公子!”

    卫封问了一义庄之人“下次可有夜明珠义卖?”

    那人知他今夜千金唱价,待他十分恭敬,回道“这位公子,夜明珠普天之下也无几个,我们没有那般珍奇的宝物。”

    看戏之人尚有未曾散去的,一男子道“我知道何处有!”他话说一半,邀赏似的笑了两声,看向卫封与卫云。

    卫云给出一锭白银,那男子才道“公子今日该是拍得了南海的珍珠?那夜明珠就在南海底下……”

    原来真的有这夜明珠,并非是在南海里头,是在南海汇入的源川湖底。

    说书先生的话本里头,流传着吴国一外姓王爷避难逃到了大周源川,所有家财皆在船运时沉入了源川湖底。这只是外人眼中知道的故事,而真正的王爷后人却是真实地知道沉船位置,也在广招能人异士下水打捞沉船。

    沉船上满载华宝,也有他想要的这夜明珠。

    卫封抿了抿唇,往书院回。

    卫云一面驾车,一面道“公子,您该不会是真的信了那男子的话吧。源川沉船人尽皆知,但那船上到底有没有宝物谁又知道。那源川湖深不见底,可不是一般人敢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卫封想要这夜明珠。

    “小卫怕黑,若有这珠子她便不必再惧黑夜。”

    卫云无奈“属下回去就同小姐说,看她准不准您去找这夜明珠……”

    卫封一个冷厉眼神望来,恼喝“你胆子似越来越大了。”

    卫云噤声,不敢再说,转了话题“那陈庄主豪掷千金,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般有福气。”

    卫封没有接话,那手镯虽无缘为庄妍音买到,但这颗珍珠她该是会喜欢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春夜庭院卷起阵阵微风,头顶梨花一朵朵飘落,白日里的卫封心不在焉,庄妍音便坐在庭中荡秋千,守着他回来。

    她等得浑身发凉,卫夷拿出一件外袍给她披上。

    庄妍音低头瞧“我哥哥的呀?”

    卫夷颔首“属下不便进小姐闺房,便去取了公子的外袍。”

    庄妍音嗅着这玄色外袍上的清冽竹香,终于望见扇门处走来的人。

    挺拔的男儿劲腰笔直,衣袍下双腿修长,他步伐稳健,穿过梨树走向她,她兴奋地喊哥哥。

    秋千缓缓停稳,卫封来到她身前,示意卫云与卫夷回去歇息。

    “这般晚了,你怎么不睡?”

    “我等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卫封轻轻笑起,从怀中拿出那匣盒。

    庄妍音好奇瞅“这是什么,给我买的礼物吗?”

    卫封颔首。

    她接过打开,望见这精美的珍珠项链时也是微惊。

    古代少有这般圆的项链,月色下的珍珠光泽莹亮,如颗强光小灯泡。虽然这是坐海的大周,但这般圆润的天然海水珠也极难得。

    她自是知道价值不菲。

    “哥哥,你为何给我买这般贵重的礼物?”

    她眼眸黑亮紧张。

    卫封极不自然,面颊竟有些烫,他挑挑眉“集市上拉来的黑货吧,贱卖着。”

    “啊?贱卖也很贵吧?”

    “比不上那套头面。”袖中拳头不自然地握紧,卫封问,“你可喜欢?”

    “真的嘛?那套头面是挺昂贵,这珍珠也不大,想来也是。”庄妍音拎起圆润珍珠瞧,笑时眼弯如勾月,“我喜欢啊,哥哥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。”

    袖中拳头舒展开,卫封心底轻松不少,弯起薄唇,蹲下身拿过那项链为她戴上。

    梨花簌簌飘下,春夜静谧,庭院里花香萦绕。

    珍珠落在她心口,外围那圈朱砂色红宝石映在她素白衣襟上,少女眼中漾起清澈笑意,他也凝望她温和笑起。

    她宛如一粒朱砂痣,生长在他心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