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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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来年的农历十月十三,是轻歌的十四岁生日。

    他带轻歌执行完了一个暗杀任务,两个人走在街上,他突然把轻歌叫住,自己混入一个小吃摊的人群里。

    没过一会儿,蓝桉举着小兔子的糖画递给轻歌。

    轻歌怔怔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生辰快乐,小废物。”蓝桉的头发扬在风中,他脸上的刀疤越发明显。他的眼里带着一丝笑容,和当时轻蔑喊她小废物的时候完全不同,多了一份莫名的慈祥:“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哭鼻子了,传出去净给老子丢人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轻歌看着他,吸了吸鼻子,努力挤出一个笑容:“好!”

    簪子蓝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你也快要及笄了,怎么连个像样的发饰都没有?”

    “反正出去接任务的时候脸都看不清,别人又不会因为这个手下留情……”

    还来不及说完,蓝桉突然给轻歌递给了一支桃花玉簪子。雪亮剔透,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粉白色,更显娇巧,几条流苏垂下,随着风吹动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    “你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人,打扮如此寒酸,人家看不上你怎么办?拿去拿去,就当是师父送你的嫁妆了。”蓝桉给了之后完全不看轻歌的表情,“回去休息吧,今天没有任务了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矫情。”

    “徒儿不打算嫁人。”轻歌笑道,“轻歌想一直陪着师父,反正师父那么厉害,万一我打不过,师父还能救我!”

    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,打不过千万不要报我的名字,丢人现眼的……”他还没有说完,轻歌突然离他一丈远,几步就跳到屋檐上。手上还突然多了一个小酒坛子,她轻轻甩着系坛子的红绳,笑容格外无辜:“不过呀,你年纪大了,喝酒伤身,你这壶桂花酒当赏给我叭!”

    蓝桉这才反应过来轻歌刚刚顺走了他身上藏的酒,顿时忍不住笑骂一句:“死丫头,快把酒还给我!”说罢快步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在蓝桉和燕归曌的帮助下,轻歌的进步很快,而这一年是轻歌过的最充实的岁月,燕女帝对她格外的满意,说是明年三月就放她回去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回去。”轻歌坐在庭院里,看着池塘里的鲤鱼,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开心,“我只想留在楚国陪着你们。”

    燕归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:“呦,我们还比你那青梅竹马重要?你之前中毒昏迷不醒,满嘴喊的都是阿尘……”

    “燕归曌!”轻歌羞恼成怒朝他打了过来,只可惜扑了一个空。蓝桉表情淡淡的:“你还是回月都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,您这是赶我走么?”轻歌感到了一点点委屈,“我会努力练剑的,不会拖您的后腿!”

    蓝桉笑着敲了敲她的头:“不是赶你走。我只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,回去记得勤加练习,去了月都也不能给我丢人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——”

    “轻歌。那个小将军在等你,再不回去,他若是娶了妻,那可就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照顾师父,到时候你放心回去吧,把月都的事情处理好,大不了再来楚国便是了。”燕归曌笑着给她的头发偷偷打了好几个结,义正言辞说道:“反正楚国是孤的家,有孤在,自然有你的落脚之处,毕竟还要等你助孤登上储君之位呢。”

    轻歌想了一下,好像也不错:“那到时候我带阿尘过来见师父……?”

    “好呀。”一老一小异口同声,轻歌这才注意他们眼里皆是促狭的笑意,顿时脸上爆红。燕归曌还火上浇油:“啧啧,师兄可真好奇是何等神仙人物,居然能让小师妹春心萌动……唔!折寿了,你居然想害孤!”

    轻歌看他躲过了三枚暗器,更是气急败坏,果断拔出剑和他打了起来。蓝桉只是笑眯眯看着他们打架,自己拿了壶酒一边喝一边舒适晒着太阳。

    蓝桉没有等到小徒弟带着喜欢的少年郎来见他,而是死在了郊外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很大,轻歌一路狂奔赶回来的时候,他已经奄奄一息。身上插满了箭,经脉一并被挑断,身上伤口有深有浅,草草被扔在灌木丛里面,光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“是谁?”轻歌抱起了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人,她从来没有见过师父那么虚弱的样子,在她眼里,蓝桉战无不胜,是最厉害的人。她的眼里除了震惊,更多是愤怒:“是谁——是谁杀了你,我绝对不会放过他!”

    “师父,你醒醒……你不要睡,轻歌都和你说了,带你去见阿尘……”轻歌再次感觉到了无助,她感觉自己依然是那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,什么都做不了——“阿尘最喜欢喜欢欺负我了,我还想等到时候您帮我教训他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,一点点滴落在蓝桉的脸上。

    怀里的男人终于动了一下,他虚弱伸出手,擦掉了这个老是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眼里的泪水,语气格外的嫌弃:“怎么又哭了?”

    “师父!”少女惊喜抬起头,连忙准备背起他:“我带你去见大夫,师父你撑住!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他知道自己伤的很重,很快阻止了她:“轻歌,以后我不在了……你不要再哭了,真的很丢人啊,笨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少女看他强撑着一口气的样子,眼里很快又染上一层水雾。

    他拍了拍她的脸,无奈挤出笑容来:“我其实一直暗中观察了你十几年,你老是动不动哭鼻子,真的很没有用……小废物,笑一笑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已经很努力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有因此怨恨任何人,没有让自己变成最讨厌的一类人,你已经做的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轻歌怔怔看着这个对她微笑的男人,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不,你说错了。我讨厌他们,我恨不得杀了他们——你得看着我,不然我活着,一定会把他们都杀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