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樟井胡同处，一间密不透风的普通民房。
厚重帘把狭窄窗户遮盖得不见一丝阳，外面阳灿烂屋内黝黑如同暗夜，若不是墙灯发出昏暗芒，房间就是伸不见五的鬼域。
桌上着下等平民使用的粗瓷陶碗，泡的是味道苦涩钱一斤的乡间劣茶，房间散发浓重的霉臭味道，一如挑着馄饨担子街串巷的小贩秦贱份。
在四邻舍贩货为生的苦哈哈眼里，秦沉默寡言忠厚实适合过日子，不像其他小贩赚了枚铜钿就迫不待塞进掩门的胡寡妇袋，说媒为生的张三婶怜他孤苦好次想要帮忙配亲，秦都是面红耳赤慌忙躲开，反倒惹得张三婶加热情，时常上门郎配。
如果能够瞧见暗房之中的秦面，想必苦哈哈都会瞪呆，无法把秦与忠厚实联扯到一处。
挺直子坐在松木板凳上，惯见的歉卑笑失无踪，秦向坐在对面的微胖汉子轻声禀报：“罂粟探，台湾派出的和谈使者已秘密抵达漳州，正与满总督姚启圣讨价还价，提出仿高丽，不上岸不剃发，向满皇帝称臣纳贡，年敬献黄一万两，银十万两——”
微胖汉子穿着街面寻常不过的藏袄衫，笑嘻嘻仿佛开就是恭喜发财，滴溜溜不时扫向门，小心谨慎如同隐藏洞穴的鼠，时刻警惕旁人察觉异状。
远处依稀传来小贩的卖力吆喝，杂着树上鸟雀永无休止的聒噪，房里气有些沉闷。
听秦汇报微胖汉子有些诧异，扬了扬粗重眉毛冷笑道：“年敬献黄一万两，银十万两，郑塽夸得好大，恐怕把台湾库搬也凑不出偌多银。”
嘴现出诡笑，秦轻声道：“这个倒不用担心。满皇帝极其讲脸面，次贡礼少要返还三倍的财货，道是泱泱天朝大国不能薄待蕃邦蛮族。台湾朝贡万两黄十万银，翻就是三倍利润，这笔买卖着实得不亏。”,
“况明郑向满朝廷称臣纳贡，就可以正言顺垄断道，以台湾的上艘船经营贸易还不财源滚滚，日进万。”
微胖汉子不屑地翻了翻眼，冷哼道：“通欧洲的贸易通道牢牢掌控在帝国皇家军中，如果不是出于通利益有意郑家一马，你瞧台湾船拿啥子日进万。”
秦嘴唇动了动，望着亲自从巴达维亚秘密赶来联络的情报处副处长兼务长葛明礼，随奉承道：“处座说得是。”
瞧出秦心不一，葛明礼心里微微恼怒，冷声道：“帝国皇家军纵横大，从来都是所向无敌，哪料竟会阴沟里翻船，在毛头小子郑成功上吃了大亏，硬生生把吞进肚的福尔摩沙吐出来。如郑塽暗中派遣使者与姚启圣谈判，想要牢牢霸定福尔摩沙威福，阻止荷兰帝国向远东大陆殖民。雅各总督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，绝不允许！”
福尔摩沙是欧洲殖民者对宝岛台湾的通称，意为丽之岛。荷兰帝国殖民台湾多年食髓味，眼下又欲抢在欧洲前面与远东大陆通贸易，开辟新的倾销场，焉肯弃这块通向远东大陆的殖民桥头堡。
眯缝眼睛陡地射出冷厉芒，葛明礼面扭曲神狰狞，昏黄烛映照下摇曳晃动宛若传说中的撒旦。
见葛明礼现骇人凶，秦不自禁缩了缩子，他是总督情报处派遣潜伏漳洲的密探，当然晓得葛明礼表面和蔼仿佛人畜无害，其实是总督情报处出了的凶神，常与军方硬派联系紧密，时常鼓吹殖民主义，雅各总督重，亲自提拔为情报处副处长，是华裔工中的异数。
葛明礼为情报处二把，亲自化装潜入漳州与自头联络，说明情报处对满洲情报工作高度重视，秦心里有些动，不想无端得罪，轻声道：“处座说得是，总督大人亲自派出使者与姚启圣谈联师剿台，只要谈判成功就可以顺利剿灭郑逆，福尔摩沙这颗荷兰女王皇冠上的明珠必然也能顺利归荷兰帝国。”
葛德礼鼻里冷哼，嗤道：“满官员个个都是狡猾透顶，姚启圣派人与马奥侯爵极推，翻来覆去只是要雅各大人严密封锁航道，不台湾与洋诸国通贸易；又要雅各总督阻绝私贸易，禁止洋粮食入福尔摩沙。对全面通，自由传这些条款提都不提，得是坐观虎的如意盘——”